在黑森林与北面兽人领地的夹缝中,有一小片人类的聚居区。这里的土地不适合耕种,当地人以打猎维生。茹卡就出生在这里,出生于一个普通的猎户家庭。
当茹卡的父亲安德森满怀期待的从接生婆手中接过她时,首先发现了她无神的双眼,其次发现这是个女孩。对于一个目不识丁的猎户来说,只有身体健全的男孩才算的上是劳动力,才能为这个家庭带来繁荣。
作为一个女孩,而且双目失明,茹卡险些被抛弃,在她母亲的极力劝阻下,父亲才勉强同意抚养这个“累赘”。
聪慧的茹卡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尽管看不见双亲的脸色,她也明白自己并不受喜爱,因为从父母的语气中,她听不见爱意。她从幼年时期时就试图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在长满荆棘的林地中采集浆果,因为无法通过颜色去辨别,茹卡只采集了些又酸又涩的果子回家,这自然让她的父亲更加的嫌弃。
在之后的几年,黑森林陷入了连年的干旱,植被枯萎,树木凋零,因为缺少食物,森林中的动物也都迁徙离开。
这对于茹卡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没有猎物,也就意味着没有肉去换取粮食,意味着冬天来临时没有皮毛制作衣物。茹卡的父亲每每空手而归,总会拿茹卡撒气,在他看来,这个“累赘”什么也做不了,却依然还要张嘴吃饭。
终于在冬季的一个夜晚,猎户父亲将他女儿赶出了家门,让一个盲人于这样寒冷的夜里在野外过夜,几乎宣判了她的死刑。
茹卡不知在森林里摸索着走了多久,蜷缩在一丛灌木中,她的双眼中流下了泪水,她不知自己究竟哪些做错了,也许是自己的性别,也许是自己看不见的眼睛,也许她出生在这世上就已经错的无可挽回。
眼泪滴落在林中的土地,茹卡漆黑的视界里,出现了唯一一道刺眼的白光,一只雄伟的白鹿从远处走到了她的眼前,她能看见!她能看见白鹿细碎洁白的毛发,它繁复绮丽的巨大鹿角,和它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晶莹眼睛。
茹卡轻轻搂住白鹿的脖颈,骑上了它宽阔的背,驰向森林深处,在这一日,茹卡离开了冰冷而残酷的世界,投身于自然之灵的怀抱。
在艰难的度过干旱之后,黑森林又遭受了蝗灾,平凡人的安稳生活在自然面前不堪一击。
一个农夫已经两天没有吃正餐了,只能靠露水与野果维持体力。如果打不到猎物,他宁愿死在森林中,也不想空手回家面对同样饥饿的妻女,看见她们失望的神色。
除了那些飞舞的蝗虫外,森林的边缘仿佛没有任何活物。农夫不断揉着剧烈绞痛的肠胃,理智在瞬间决堤,他决定冒险深入森林。
农夫小心翼翼的前进。不知是在布满藤蔓的丛林里前进相当耗费体力,还是黑森林深处静谧诡异的氛围所致,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农夫跪倒在潮湿的土壤中,嘴里吐出淡黄色的胆汁,快要失去意识。
一道绿光在天上回旋,没入农夫面前的土地,一株蘑菇飞速冒头,不断的成长变大。农夫分辨不出这是临死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求生的本能使他毫不犹豫的低头撕咬起来,这株奇妙的菌类入口带有若隐若现的甘甜滋味,这一丝甜味甚至能将疲惫和病痛从他身上赶走!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农夫才抬起眼睛,看见了一个浑身沐浴着光辉的女孩。
她双眼蒙着红色的丝带,骑着一只雄壮圣洁的白鹿,缓缓走向森林深处。女孩伸手抚摸枯萎的树木,稚嫩的花苞在干燥的树皮上萌发,断裂的枝干长出了新芽。她唱着歌,歌声空灵缥缈,唤来了轻柔的微风,树木花草都被抚弯了腰,似在膜拜这自然的化身。
农夫犹豫地呼唤住女孩。
“伟大高贵的森……森林的神,感谢您慷慨的拯救,但我还有妻子和女儿,她们还在家中忍受饥饿,能否……”。
女孩在鲜花的簇拥中转过身来,她骑着的白鹿拥有一双仿佛能够洞悉人心的眼睛,农夫支吾着无法说出请求,他的内心充满了羞愧。那只能够让枯木逢春的手再次挥动,农夫面前的泥土冒出了一株又一株的硕大菌菇。
“我不是森林的神,我曾是猎户的女儿,会回应任何需要帮助的人。” 女孩骑着白鹿转身离去。农夫呆立在原地,泪流满面。
自此以后,一座小小的大理石雕像矗立在黑森林入口不远处,那是一只鹿和一个女孩的雕像,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却依旧崭新雪白,远远望去隐约散发着圣洁的白光,数百年的时间里,静静地守护在此处。